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音檔起訖:   13A_0621~13A_2520

廣論時時聽          

 

【◎ 於何等境應說不說,所有差別者。】

什麼對象不講,什麼對象講。

【如《毘奈耶經》云:】

戒經上面說:

【「未請不應說。」】

佛法這東西要請的,佛法這東西要請的,這點我們很重要。現在送上門來自己還不願意,實在是覺得很有意思的事情,很有意思的事情。對於這一點,大家也是,真正想學的人,這一點務必要注意!總覺得好像委委屈屈啊,這個實際上說起來的話,是傷害了自己,傷害了自己。那以後如果說有機會的話,的確這個地方要把它淨除掉,要把它淨除掉。

【謂未啟請不應為說。】

如果沒有請的話不要說,不要說。也許我們說:「啊,你不是慈悲嗎?」錯了,不 (p151) 是!我們不了解真正慈悲的行相,我們常常是方便出下流。這世間很明白,母親是最慈悲的,但是母親教不好孩子的,溺愛教出來的孩子都是孽子,這個不是很明白嗎?例如我們中國的歷史上面看看,昨天說的那個道宣律祖是這樣的。欸,要我們世間的眼光來看,這個師父真不像樣,就硬是不要那個徒弟,怎麼求,不理他,最後終於把他鍛鍊成功一代偉人,這樣啊!

我們當年禪宗的「河西獅子」,這個公案也是一樣。他們三個人約定去參那個汾陽昭慶禪師,然後從南方跑得去,所謂河西就是河套以西,現在的陝西那個地方,山西、陝西,那兒冷得不得了啊!南方去啊,是千辛萬苦,冰天雪地,這樣的。不像我們現在,好簡單啊!飛機,飛機下來汽車,這樣,這樣的!雖然沒有汽車,沒有小包車嘛,有公共汽車;那時候沒有,兩隻腳硬跑啊,還得去討飯哪!跑到那個地方去已經夜裡了,夜裡了跑得去一看,「這三個冤鬼!」叭!把門一關,關在門外頭。要我們的話,說:「啊!這個大善知識,跑得去親近,就這麼個殘忍啊!」我們不把他罵一頓才怪咧!他們三個人說:「好、好,到了這個地方,那好好好,這個地方安安心心就去住一夜,明天再說。」

結果到了第二天,那個大禪師打開窗子一看—這個冤鬼還沒走!剛剛洗過臉,一盆冷水「叭!」一下潑出去倒那三個人。這一下啊,三個人當中兩個人受不了了,兩個人都 (p152) 跑掉了,最後第三個還是挨在那個地方。看見這個冤鬼還沒有走,「好好,沒有走就讓他進來。」後一跟,跟了幾年。有的時候忙了半天跑得去,一跑到老師面前,老師便將他痛呵一頓。忙了幾年!最後河西獅子—一代大善知識,都是這樣出來的。

所以我們現在不了解真正的佛法。我鼓勵你們看這個《密勒日巴尊者傳》,絕對不是說要看密宗怎麼樣,最主要的眼前一段,他經過這麼樣嚴格的鍛鍊,才鍛鍊出這樣的人才來。但是這個現在我們看過了暫時不必忙,我們一定要把那個教法內容真正了解了,那個時候你才曉得:哦,為什麼!為什麼是百鍊金鋼。天下沒有一樣東西例外的,沒有一樣東西例外的,你必須經過這樣地鍊,才鍊得出來。要不然哪,為什麼要不然不成材呢?這我們要了解。我們現在的心裡上的起心動念,請問是什麼?什麼?想想看,我想我們大家都了解吧!什麼東西啊?兩樣東西。這是我自己的感覺,我多少年來的毛病,到現在一直懊悔,一直努力做的就是這個:軟暖習氣;見煩惱、思煩惱。祖師也都是告訴我們是這個,捨不下,不但捨不下還要保護它,以種種理由,種種理由。   

我記得我剛出家的時候啊,二十多年以前了。我出家在獅頭山,獅頭山啊,我是跟我師父住在後面那個小茅篷裡面,那前面的大眾啊總承蒙他們很看得起。那時候剛出家,很固執也是很固執啊,現在想起來也是很糟糕。喔唷,我師父撿了一件破衣服穿在身上覺得 (p153) 很好,好衣服就是不肯穿。現在才了解:隨分,沒有好衣服就穿破衣服,有好衣服就不妨穿個好衣服。那個時候就覺得破衣服才可以,吃東西啊都是這個樣,你還自以為修行,覺得這樣。那麼下面有人勸,說這個身體很重要啊,借假修真啊,就這樣!好,我就跟他們辯論,反對說:「借假修真,其實我們認假作真!」說得頭頭是道。等到我過了幾年想想啊,我真的像我說得那麼好嗎?不是,欸,不是欸!那時候我雖然嘴巴裡說得很對,這是什麼?見煩惱,非常厲害,非常厲害!平常我們就是這個樣,第一點難,難就是難在這個地方。   

所以說他為什麼要請的原因就是這個樣,道理是這個。所以龍樹菩薩一開頭的時候也告訴我們,乃至於我自己的經驗,我自己得到受用的也是這樣,得到自己受用的。我只說出其中一個公案:有一次我聽我的老師說,聽我的老師說,他的一個老師,這個人是非常了不起的人,要來。那麼事先的確也有很多跡象,那時我心裡已經一心對他仰望、對他恭敬。這個心情啊實在是我無法說得明白,但是你們只要真正去做的話,你們也會感覺得到。很早以前啊我就一直在盼望,什麼時候就想,啊!拜佛的時候就求這個。然後那天去的時候啊,事前洗了個澡,頭髮剃得乾乾淨淨,然後也是做了一些供養在那裡,這都是一個人偷偷地做,也沒有人看見。然後跑得去,跑每一步路,我自己現在還記得,那個時候 (p154) 就好像踩在地上那個腳特別有力那種感受。這個的的確確,當你心裡面啊一提起,這個情況就完全不一樣,就不會那麼覺得輕飄飄,有也好,沒有也好,那個感受就完全不一樣。然後坐在那個地方,一心一意地。      

啊,那個地方聽的人非常多!我就坐在那裡,然後就開始講。講的內容是平淡極了可以說,好平淡、好平淡!就是這麼個平淡的,他就說:「現在的人哪,世間大家充滿了煩惱啊,其實我們對象沒認清楚。」大意如此啦!「往往覺得責備對方。不是的,真正關鍵還是自己內在,你只要把自己樹立在你心上的那個藩籬拿掉,就對!」他就舉一個比喻,說:「你看見一個人的話,總覺得對面好像對方先要向你笑一笑,敬禮你才向他笑,你何不先向他笑呢?這麼簡單的!你先以你相應的法對他,你做對了,自然而然這個反應是會很好的。」就這麼平淡!

我只是講那個內容哦!欸,妙了!我第一次真正我自己覺得跟法相應,就是這種感受:忽然之間身心上面就像,啊,我也說不上來啊!真說不上來,就渾身融在一個什麼裡邊,這個一身就充滿著這種歡喜,我無法說得明白,歡喜得不得了!這個境界維持了好幾天,維持了好幾天。然後回過頭來,我就覺得那經上面講的這個道理,它不是個道理,體會得很清楚。隨便看見一個東西,就覺得經上的妙意啊,處處地方都現起來了—啊,原 (p155) 來就是這個!那個還是很簡單的哦,不是說有什麼修證,我好幾次都是這樣。所以以後曉得啊,原來這麼好,恭敬、專誠,專誠。怪不得這個老比丘,人家跟他開玩笑,他也這樣的,何況是真正一個說法有成就的人。所以說,真正重要的在這個上頭,我因為得到了這種好處以後,所以我常常在求。   

有一次遇見一個老師之一,老師就問我:「最近怎麼樣啊?這裡生活如何啊?」那個生活非常苦啊,他們也曉得,我年紀嘛又大了,身體嘛又不好。我以前在美國這個環境過慣的,非常好的環境,後來我到那個地方去,那個地方苦得不得了。我早晨起來的飲食啊,一杯茶一個大餅;然後中午饅頭,一碟菜。所謂那個菜的話,簡單極了!今天洋芋就是洋芋,明天茄子就是茄子,後天白菜就是白菜,放點鹽、放點油煮一煮,向來就是這樣,轉來轉去就是這個。到了晚上呢,白飯、湯,那個湯就是加點鹽嘛,就是這個樣子,就這樣。然後就是有的時候啊,人家同學拿幾粒岩鹽,大家好高興,大家就搶著鹽來吃吃,你可想而知那個生活單純到這個程度,但是同學沒有一個人叫怨的。

所以我的老師之一,跑得來就問我,他說:你怎麼樣啊?他們也有人說啦,哎呀,他總是叫他叫我多買一點營養,我就不要,我已經歡喜得不得了,這樣。所以他問起了我,我就跟他說,我說:「在這裡啊,樣樣歡喜、樣樣滿意,要求一樣東西。」他說:「求 (p156) 什麼啊?」「希望師長的加持。」聽了一下,他眼睛一瞪,「加持?是你自己加持你自己啊,這個還有求的嗎?」一句話!當時我在那兒好像打了根悶棍一樣,我還覺得很歡喜咧!說實在的話。但是完了以後我想到:一點都沒錯,你自己加持自己。靠什麼啊?三個字—專、誠、淨信,記牢!所以說,我們現在最起碼的啊,「未請不應說」。

【謂未啟請不應為說,雖其請白亦應觀器。】

就是請白了,還要看他的是器非器哦!尤其是這種器很高的,這種器啊請了以後也不說,要磨折他,這個理由。反過來呢,

【若知是器,縱未勸請,亦可為說。如《三摩地王經》云:「若為法施故,請白於汝者,應先說是語,我學未廣博,汝是知善巧,我於大士前,如何能宣說。汝應說彼語,不應忽爾說。觀器而後行,若已知是器,未請亦應說。」】

那麼後面引一段經來說明。假定是你為了法施來講法,那麼對於來請你說的這個,你前面先應該說:「哎呀,我……。」自己謙虛一下,說:「我自己學得沒有廣博,而你是個善巧的人啊!像你這樣一個了不起的大菩薩前面,我怎麼能講呀?」說這個講法的人應 (p157) 先說這個,不要說就匆匆忙忙地就說出來,應該先觀察那個對方是器非器,如果曉得他是一個器具,那麼不請也應說。

這個裡邊也引一段公案,引一段公案。現在你們手上有一本《宗喀巴大師應化因緣集》,這個宗喀巴大師有兩個大弟子,上首弟子。你們翻開那個大師的傳,有的人帶來,有的人沒帶來,沒帶來回去的時候看一下。那個第一頁有一張照片,那個照片的下面有兩個人,有兩個人,這兩個人就是大師的兩個上首弟子,他的整個的教法就在這上面,這樣。一個叫賈曹傑,一個叫克主傑。這個賈曹傑啊,就是能夠圓滿傳承宗喀巴大師佛法的這個弟子;克主傑是對大師教法最純正的保留者,他們兩個對於大師的教法,有最了不起的貢獻。

這個賈曹傑第一次去見宗喀巴大師的時候啊,還有這麼一段公案:他自己是這個後藏不曉得哪一部分,最了不起的一個大學者,聽見人家說,說宗喀巴大師這個人何等了不起,他心裡不服氣:「真的這麼好嗎?我就不相信,我就要跑得去看看他!」就這樣。那天他就懷了這種心情跑得來,宗喀巴大師正好在那地方講說,結果啊外面進來一個人,那就是那個賈曹傑,大搖大擺地上來。宗喀巴大師一看那個對方上來了以後,他連忙從座位上下來,旁邊坐一個小座,就坐在那個地方,然後繼續地講下去。那一位老兄啊,他居 (p158) 然就乒乒乓乓跑上去,坐在那個宗喀巴大師讓出來的那個大座上面,就坐在那個地方,很神氣地聽。結果,一座還沒聽完啊,他就下來了,等到聽完一座,就跪在宗喀巴大師前面—啊!這個教法是聞所未聞,義理廣、深,這樣啊!從此以後他一生就完全跟著宗喀巴大師,而把宗喀巴大師的教法弘傳。

所以我說,不怕我們沒有慢,就怕我們慢錯了!真正重要的我們要用對,真正要用對,這個才是真正重要的。真正修學佛法最怕的人是什麼?怕濫!不怕這個人狷,不怕這個人狂,世間也是這樣,世間也是這樣。我這個地方隨便這麼提一下,那個是想到了。這個上頭告訴我們,我們講法的時候應該這樣。但是假定說你確定曉得這個器的話呢,那麼有另外一種方法,那是鑑別了以後,那是鑑別了以後。譬如說,我們剛才說那個祖師,中國的祖師對那個弟子,曉得那個弟子成氣候的人,那你不必跟他謙虛,你就磨折他,結果他就成了材了。

【復次《毘奈耶經》云:】

《戒經》上面也告訴我們,這個是《戒經》上面的一個條規,這個唸一遍大家就曉得了。諸位還沒有受戒的人,將來你們出了家受戒都曉得,目前呢,聽一下就行。

 【「立為坐者不應說法,坐為臥者不應說法,坐於底座為坐高座不應說法,妙惡亦爾。在後行者為前行者不應說法,在道側者為道行者不應說法,為諸覆頭抄衣雙抄抱肩及抱項者不應說法,為頭結髻著帽著冠著鬘纏首不應說法,為乘象馬坐輦餘乘,及著鞋覆不應說法,為手執杖傘器劍鉞,及被甲者,不應說法。」返是應說,依無病也。】

這是《戒經》上面的,就是說如果他站得比你高,你說法的人站得低,你不可以跟他說。這個倒不是在這個地方較量高下,表示尊重法,在任何一個情況之下,我們重法就是這樣,對這個法要無比地敬重。所以平常我們請法的時候啊,也應該了解,要至誠恭敬地去請。不要隨隨便便的,好像無所謂的時候:「欸,這個怎麼講,這個怎麼弄啊?」這個不可以、不可以,千萬注意!反過來呢?它下面,「返是應說,依無病也。」意思說假定說上面之所以這樣的話,因為他有正常狀態當中,所以不可以;反過來,假如這個人有病的時候,那就不受,這是戒上面的開緣,戒上面的開緣。譬如說,我們現在一個人病得半死,躺在床上,照理說的話,他躺在那裡你不能跟他站在那裡說的,但是一個人病得要死你跑得去的話,這個是開緣,是這個意思。

那麼前面是講怎麼講、聽怎麼聽,最後呢完結了。平常我們講說的時候一定有一方講,有一方聽的人,我們講完了、聽完了馬上會說:算了!實際上不,講有講的儀軌,聽有聽的辦法,講完、聽完以後還有一個。現在我們有沒有?有的,我們就把它唱一個迴向偈,這個有大道理。但是呢這個迴向偈我們的形式是有的,內容啊不一定有。下面就告訴我們怎麼樣跟那個內容配合,如果你真正地能夠配合的話,這個講也好、聽也好,就功德就無量。